泊云赋(赠杨雨薇)
楔子
初冬,大雪依旧。六角形的结晶缓缓飘落,停寂在随风飘起的衣角,久久未曾消融。云尾望着白茫茫的山间雪景,两行清泪滑过面颊,顺着白皙的脖颈滴落在手中的剑柄上。她转身看了看这曾生活过的二十载光阴,腰间玉佩叮呤作响,微风拂过,只带起了那一片,未曾消融的雪花…………
一:墙外繁花
“爹爹明明说上元节要陪云儿看花灯的~”
“云儿乖,爹爹要进宫面圣,云儿先跟阿娘去好不好?”
“哼~”
上元节当晚,镇边大将军白亦哲接到圣上口谕进宫面圣,可明明自己昨日才从漠北赶回,刚到京城便去了皇宫,边疆太平,为何今日召自己进宫?白将军久思无解,只得吩咐手下找了辆马车连夜进宫。
“糖葫芦~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~”
“姑娘,来一根?”
“阿娘,爹爹怎么还不来呀?”
云尾望着手里的糖葫芦奶声奶气的说道。将军夫人揉了揉云尾的小脑袋,宠溺的说道:“你爹呀,去见圣上了,估计,咱将军府是要有好事啦。”云尾摇了摇脑袋:“阿娘别摸啦,都长不高了!”说着便跑开了,赌气似的故意躲着将军夫人,在人群中冲着将军夫人做了个鬼脸,惹得周围一片欢声笑语。
“哎呦,我的头!”云尾不经意间一头撞到了什么,吃痛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,不争气的眼泪登时就下来了。
“你别哭啊,明明是你撞的我,怎么你还哭了?”眼前之人一袭白衣,在花灯的映衬下甚是好看。
“原来是云儿小哭包,见你准没好事!你可别讹我啊!”
“我不管,你赔我糖葫芦!”
“是你撞的我好吧。”
云尾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,眼前之人见周围看热闹的越来越多,无奈作罢。
“好好好,我再给你买一根,你别哭了行吧?”只见云尾立马停止了哭泣,那一瞬间,眼前之人感觉自己…………好像被坑了。
云尾拿着新买的糖葫芦,一蹦一跳的向着将军夫人跑去。发带上的小铃铛叮当作响,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。将军夫人看着云尾手里新买的糖葫芦,又看了看身后跟来的俊朗少年,仿佛从微笑见猜到了个七七八八。
“泊简,这小家伙是不是又闹事了?”俊朗少年看清眼前之人,当即拱手道:“夫人多虑,云儿妹妹玩笑罢了。”心里却是暗暗生气,可不是又闹事了吗?都讹上自己了,早知道是将军夫人跟着的,打死也不跟来。
“阿娘,这个坏哥哥欺负我,他撞我。”云尾告状似的贴在将军夫人身上,一脸委屈的样子,却又偷偷朝泊简吐舌头。
“你池叔叔家的简哥哥让着你的,别以为阿娘不知道昂,是不是欺负人家了?你呀,人小鬼大。”说完,不忘在云尾的鼻子上刮了一下。
“好啦,跟阿娘去放花灯吧。”
每逢上元,家家户户都会将一年的愿望写在纸条上包在荷花灯里,放于水中顺流飘去,据说可以一路传到神明的手里。
池泊简看着云尾问到:“云儿妹妹写的是什么?”
云尾见问,故作生气的吐了吐舌头:“略略略,才不告诉你!”
上元节,白将军终究还是失了约。云尾少见的没有去门口接白将军,怕是不知道在哪个房间生闷气呢。
“圣上召你进宫,可是为了池家?”将军夫人为白将军褪下了外衣,挂在衣架上。
“是啊,说是要给咱家闺女和那池家二郎指婚,等明年云儿及笄,圣上亲自操办。”
“这是好事呀,只怕云儿年幼,嫁过去怕是要吃苦头。”
“我也是这么跟圣上说的,那又怎样?圣上本意就不是为了这俩孩子!池家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,圣上让云儿跟那池家联姻,无非是想拿云儿做制衡我的筹码,恐我功高盖主,他皇位不稳,帝王术罢了。”白将军捶了一下床边,却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。
“你又能怎样?池家倒也不错,云儿总要嫁人的,大不了咱将军府就做个京城富贵人家,不问朝廷之事不也好?”
“也只能如此了,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
然而此时,云尾却在床边暗自生气。
“自从爹爹回来,阿娘就再也没陪云儿一起睡觉了,爹爹坏坏!”
二:入境梦还
不觉又是一年上元节,将军府上上下下都在为云尾小姐的及笄之礼做准备,他们知道,这也是白云尾出嫁的日子,虽说还有一月有余,可自从去岁订婚以来,白池两家便从未清闲。泊简云尾二人知晓圣上指婚一事,便已是这再逢上元。泊简早已做好被父亲拿自己作为筹码的准备,只是未曾想到那联姻之人,竟是去岁上元讹自己糖葫芦的小丫头!是那个从小跟自己长大的白云尾!昨日父亲同他谈起对白云尾的感觉,他便猜出了个七七八八,只是没想到指婚的是当今圣上!不过话说,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她呢?
应当是喜欢的吧。
与之不同,云尾倒是没有多少诧异,毕竟她在乎的,似乎就是那糖葫芦。云尾成长了不少,兴许是指婚的原因,将军夫人不再放纵云尾,抓了一年的琴棋书画诗礼乐,终是让这白家远近闻名的小可爱多了些稳重。
然而大婚在即,两府上下自是要隆重安排,这可不只是两家的喜事,更是京城甚至圣上的颜面。奈何他们忙碌他们的,云尾和泊简这两位主人公却是在这时候偷偷跑了出去。
“简哥哥,这大好的上元佳节,岂有不逛的道理?”云尾看着面前的泊简,摇曳着身姿故作扭捏,却也没少了做个鬼脸。虽说已然知晓池泊简就是圣上指婚的人,是自己未来的夫君,但貌似,对她来说与朋友并无二别。
“两府上下忙里忙外,你却在这里逛灯会?”泊简故作嗔怒,却也是在思考,这个未来的自家娘子,可否喜欢自己呢?
“切,还说我,明明自己也跑出来了。”云尾在心里暗道,却又调皮的冲着泊简吐了吐舌头,忙的跑开了。耳边依旧是灯火通明。
“糖葫芦~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~”
“姑娘,来一根?”
这一幕仿佛与去岁重叠,仿佛,从未改变。这一刹那仿佛有根线在云尾脑海里崩断。
不对!
糖葫芦,灯会,烟火,商贩的吆喝!这一切从未改变!为什么只有白池两家!为什么只有自己与简哥哥长大!为什么自那以后圣上再未召见过父亲,自己,这是在哪?
“你怎么了?”
云尾猛地推开池泊简伸过来的手,惊恐的看着他。
那一刻,无数的记忆碎片冲进大脑,周围的景色在一刹那崩塌,云尾陷入了无边黑暗。
渐渐的,云尾的头越来越重,眼眸不听使唤的缓缓闭上,陷入了沉睡。只听到耳边似乎有两人在对话。
“阁主,您不是说他不会醒来吗?”泊简半跪在白衣男子身前。
“星灵幻境并非阵法,而是源于人内心深处,是不愿面对的自我保护,她能醒来,也是天命。”白衣男子叹了口气,无奈地道。
“如今出了变数,阁主可有应对之策?”
白衣男子微笑:“你已有了答案,不是吗?”言毕,白衣男子闪身离去。
三:你说的,可是真的?
云尾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眸,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衣,伴着些许桃花香气,甚是好闻。
“姑娘醒了?觉着身子可有不适?”
“你是?这里是?”
“在下苏灵轩,姑娘若是身子好了些,不如下来走走,如今这漫山桃花甚是好看。”
云尾瞳孔微缩:“你是雪剑阁阁主苏灵轩!”传闻雪剑阁为隐世宗门,门内弟子超然物外,可晓天理,通阴阳。
“姑娘,在下方才便已说过,如今,漫山桃花。”苏灵轩转身离去,仿佛从未出现。
云尾猛地惊醒,如今桃花盛开,自己怕是睡了一月有余,太多的变数搞得云尾十分头疼。重叠的记忆,两人的对话,消失的池泊简,以及突然出现的雪剑阁阁主苏灵轩,这一切仿佛都来得太突然,仿佛,是设定好的一般。云尾晃了晃脑袋,一阵眩晕感顿时袭来,不由得脚下一软。苏灵轩一个闪身扶住快要倒下的云尾,渡了些灵力过去才算勉强吊住云尾的性命。
“你从星灵幻境中醒来,本就伤了元气,如今急火攻心,这具身体怕是要将养几年方可见好,切不可再过劳神。”苏灵轩将云尾扶至床前,云尾便沉沉睡去。
“出来吧,她这几天怕是很难醒过来了。”
“既如此,泊简斗胆,烦请阁主照顾好她。”池泊简宠溺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云尾,轻轻的在她眉间落下一吻。
“此行万般凶险,值吗?”苏灵轩面无表情的背对着池泊简说道。
“哪有什么值不值的,若她知道了真相,怕是比我还要疯狂。终究是我负了她,不若就由我来做个了断吧。”池泊简拿起身旁的佩剑,向着门外走去,却又在踏出大门的那一刻转身,朝着苏灵轩的方向扑通一跪。
“烦请阁主,让她忘了我吧。”言毕,池泊简的身形便随着长剑破空的声音消失了。
“唉,一家之争输赢又能如何?也罢,便许你任性一次。”苏灵轩无奈的摇了摇头,指尖微光一现,转瞬即逝。
翌日大雪纷飞,按理这阳春三月本不该下雪,怎奈眼前雪景切实在此。不远处寒光一片,苏灵轩负手而立,他望着眼前本不该出现的雪景,知晓那是池泊简留下的痕迹。三月大雪,既是人间胜景,也是生命凋谢。
是年三月,圣上遇袭,刺客假借军事要秘近于圣前,唤飞剑直刺圣上。羽林军于大殿之上将其击杀,举国同哀。
不知觉间三年转瞬即逝,云尾揉了揉惺忪睡眼,习惯性的伸了个懒腰,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吐舌头。
“阁主~今个可是上元节哎,你可答应我要带我去看烟火的。”云尾拽着苏灵轩的衣袖摇了起来。
“好好好,今晚和我们的小云儿一起去。”
也许那天的灯火通明却又藏着些晦暗,苏灵轩也是好久未曾见这人间胜景了。惯例,每年上元,总是要给云尾买糖葫芦的。苏灵轩熟练的买了根糖葫芦,转身递给云尾,只是伸过去的糖葫芦,久久未有人接。云尾不见了!
苏灵轩的表情瞬间凝固,能在如此近的范围内隐藏身形和气息不被他发现,并同时带走云尾的人,只有一个。
肃杀的气息登时外放,苏灵轩周遭的空气温度直降。
“三年了,圣上杀了她全家,囚禁了池泊简,现在连她一个被我封了记忆的人也不放过了吗?”苏灵轩并指,一柄利刃在手中缓缓浮现。
“没办法,虽说阁主亲自封了她的记忆,可那星灵幻境她都能醒来,这封印怕是也不妥,思来想去,唯有杀了她以绝后患。”
“哦?你放心不下的,当真是她吗?池宁之。”苏灵轩微笑,周遭的空气却又是冷了几分。
“果然还是瞒不过苏阁主,也是,这等低劣的易容术如何逃得过苏阁主的法眼。不过苏阁主来这人间怕是不可动用法术的吧?又如何与我作对呢?”池泊简冷笑,伸手在空气里抓了一下,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云尾摄在空中。
“苏阁主,她的记忆早已恢复,以你的实力不会不知道,你为何不告诉她,她的父母是他心爱的池泊简杀的呢?”
云尾听闻,登时瞪大了双眼,她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圣上,又看向苏灵轩:“阁主,他说的…………可是真的?”
四:你我同源
苏灵轩叹了口气,缓缓说道:“那年上元夜,圣上一纸诏书,白将军奔赴漠北,无人知晓为何停战的边奴突然发起进攻。白将军奋勇杀敌,奈何朝廷援兵久久未至,白将军的生命便永久的留在了战场上。后来,我命池泊简暗中调查此事,才发现是圣上与边奴串通,欲置白将军于死地。只是我当时没想到,当今圣上,竟是池家少主,池宁之。然而那场战争边奴大将军,是池泊简。”
那一刻的风,很冷,很冷。
云尾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,明明是从小陪自己长大的邻家哥哥,明明是给自己指婚的圣上,竟然是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!
“行了,你也知道了真相,安心去吧。”说完,池宁之单手执剑,刺向云尾。云尾闭上了眼睛,等待死亡的到来,绝望的泪水从眼眶滑出,她恨自己的弱小,也恨自己对池泊简的信任。但这一切,都无所谓了。
只是那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,却感受到滚烫的鲜血滴落在脸上。云尾睁眼,只看到一个身影挡在自己面前,长剑贯穿了他的心脏,鲜血顺着剑尖滑落,一滴一滴打在云尾的脸上。池宁之恼怒的看着眼前的人:“池泊简!你疯了吗!”
云尾懵了,不是杀了她父母吗,为什么又要救她?被长剑洞穿的男子有气无力的说道:“哥,收手吧,你知道的,我喜欢她。”
池泊简,池宁之。所有人都只道这京城四大家族有个池家,可所有人也都忘了,当今皇族,也姓池。那年宫廷事变,上一任皇帝将其下二子送入池府,成为池家少主池泊简,阴差阳错,当年不被看好的长子池宁之,却在事变中活了下来,成为当今圣上。
“池泊简,你要救她,就别要我这个哥哥!”池宁之明白自己弟弟从小与云尾一同长大,早已对她心生情愫,只是他忘了,那年宫廷事变,便是白将军一手引起的。
池泊简从雪剑阁离开,便是要同哥哥做个了断,冤冤相报何时了?白将军夫妻二人已然付出了代价,又何必对云尾赶尽杀绝?池泊简一点一点的靠近自己的哥哥,任凭长剑扎的更深。池宁之终究还是松开了手,骂了句疯子便遁入了黑暗。池泊简倒在了血泊中,他看着惊惶错愕的云尾,嘴角微微做着口型。
云尾知道,他在说对不起。
宫廷事变,她并非未曾听闻。
二十年前,白将军与京城楚家大小姐两情相悦,本应是人人羡慕的一对,奈何楚家为了在这京城站稳脚跟,将其送入宫中,成了后宫嫔妃。白将军一怒之下进宫面圣,最终还是在心爱之人的哭求中放下了剑,皇帝为了体现皇家气度,也为了成全白将军,但是楚大小姐毕竟已经入了宫,便下旨将楚家二女儿嫁给白将军。然而十月后楚大小姐生下双胞胎池泊简和池宁之,可是自楚大小姐进宫后,圣上从未临幸楚大小姐!那天龙颜大怒,将楚大小姐打入冷宫,不久便传来楚大小姐病逝的消息。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,上一辈的恩怨,延续到了这一代的池泊简,池宁之。
陪云尾长大的是池泊简,
陪云尾逛灯会的是池泊简,
最后救它的是池泊简。
可害死他父母的也是池泊简,
替池宁之当刀使的也是池泊简,
为了保她找到苏灵轩的亦是池泊简!
池泊简,你到底,想干什么?
云尾看着池泊简逐渐发凉的身体,泪水划过面庞,她不知道这是伤心,还是高兴。只是那晚的风,令人难懂。
五:我该何去何从
云尾木讷的迈着沉重的脚步,跟随苏灵轩回到了雪剑阁,那晚雪剑阁的月色,很美,也很凄冷。
云尾还是把池泊简的尸体拖了回来,同时带回来的,还有他那柄剑。经苏灵轩的允许,云尾把池泊简葬在了雪剑阁后山。苏灵轩也找回了白将军和将军夫人的尸体,同样埋在了后山,他们埋的很近,很近。
“阁主,你收我为徒吧。”云尾单膝跪地,却是面无表情,但是那一丝转瞬即逝的坚韧却闪着些许寒芒。
“你想杀了池宁之?”
“是。”叩首,庄严而又不可抗拒。
自那以后,云尾便一直住在雪剑阁,习剑,烹茶,赏雪。不多时日,云尾也成了江湖有名的剑客。
“哎,你听说了吗,新近出了位白云女侠,那剑术好生了得!三招之内见血封喉!关键是,人家自己有个规定,从来不在上元节杀人!你说她算不算得上是个怪物?”
“这有什么,新来的那个少年郎,不过二十岁,持一柄长剑纵横如风,至今未逢敌手!”
“也不知这两人遇见了谁更厉害。”
“就是有点搞笑,那少年郎给自己的剑取了个怪名字,叫什么…………糖葫芦!”
云尾听着茶馆里过往客人谈论着自己,也不禁对这少年郎起了兴趣,毕竟取这么怪的名字可不多见。
“快看快看,他来了!”云尾顺着声音望去,果真一个戴着斗笠的少年郎走了进来,而且,就坐在了云尾的对面。
“姑娘,若是此处无人,那在下可就坐着了。”
“有人。”
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少年郎侧着身子,猛地一枚令牌射向云尾。云尾一惊,抬手格挡,可眼前哪还有少年郎的影子。云尾不禁苦笑,当真是个怪人。云尾随即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便闪身离开。一张纸条落在了刚刚云尾坐的地方——入夜,雪剑阁后山,池。
六:你,来了
那晚的雪剑阁星光点点,云尾来到后山,只见一人负手而立。
“阁主。”
“行了,小云儿,今晚找你的,可不是我。”苏灵轩的目光落在了池泊简的墓上,云尾顺着苏灵轩的目光看去,只见池泊简墓前的剑上沾了些血迹。云尾不解,看向苏灵轩,却见苏灵轩摇了摇头,身后走出一人。
“小云儿。”
眼前之人便是白天茶馆里的少年郎,戴着斗笠,看不清容貌。只是现在,云尾知道,那是本应在墓里的池泊简!
眼前之人摘下斗笠看着白云尾:“池宁之是我哥哥,我无法替你杀了他,所以当年我和阁主演了场戏,以假死换你平安,池宁之顾念我的情分,自然不会对你做什么。这几年你跟着阁主习剑,如今有了杀他的实力,便可以自己去报仇了。”
“池泊简,你…………喜欢我吗?”云尾轻声的问道,却又不像是问他。
没有回答,因为云尾的剑已经刺穿了池泊简的胸膛。任凭鲜血在池泊简胸前绽放,不顾他错愕的眼神。
“为什么?”
“你说呢?池……宁……之。”
身旁的苏灵轩身影顿时消散,化作一片虚无。
“阁主身上的木樨花香,你怎么不一起复刻了呢?”
“白云尾,你杀了我又如何,你的父母已经死了,我的目的早就达到了,这些年若不是阁主护着你,你哪还有命拿着剑杀我!”池宁之疯狂怒吼着。
云尾不顾池宁之的嘶吼,缓缓抽出佩剑,自顾自的言道:“阁主说,这是他很久之前的佩剑,名为问雪。雪为世间纯净之灵,以剑问风雪,何为盛世人间?如今我以这纯净之剑杀你,也算是告慰泊简哥哥了。”转身,离去。云尾并没有回头看池宁之倒下的身影,却在抬首时看到了树上的苏灵轩。
他在笑,仿佛一切都早已知晓。
“阁主,你都多大人了还搞这一套?”云尾知道苏灵轩看似十七八岁,实际上已经在神界活了几十万年。却也如释重负的笑了笑,自她看到池泊简的佩剑上沾染的血迹,她便知道,这池宁之,是自家师尊绑来的。没办法,谁让自家师尊宠自己呢?
尾声
又是一年上元节,灯火依旧,云尾坐在城门之上,看着眼前漂满花灯的小河,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?爱过如何?不爱又如何?毕竟,自己可是问过他了。
往事随风起,不过扬起了几片树叶,便又重归寂静。那晚,一盏写着:惟心淡泊,爱意至简的花灯渐行渐远…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