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:孙六奇的盘算
三人等菜之中,小胖子独自一人坐在窗边自己玩自己的。
因为长的太胖,一度被外面的人瞧不起,同龄的孩子当面和他玩的很好,背地里却纷纷宣扬他爹是个暴发户。长久以来,小胖子的自尊心受到了挫折。这次前来吃鱼,还是头一次看见不歧视他的人。
因常年被人排斥,小胖子对外界的环境非常敏感,看人那叫一个准。他不排斥眼前的两个人,说明这两个人的人品是极佳的。
陈文迁则是与李衡小声谈起了政事,不过说的也不多,因为小胖子压根没给他俩机会。
他从窗外看见一个身影,瞬间惊呼了一句:“杨灼那小霸王竟然来了!”
此话一出,陈文迁入口的一口茶瞬间喷了出来,呛住了。
“咳咳……咳!”
李衡连忙为他顺气:“没事吧?陈兄?”
陈文迁摆摆手:“没事。”
内心却是慌的一批:和好友出来吃饭,偶遇顶头上司的儿子怎么办?在线等,挺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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钱多宝侧头看向陈文迁,他这一转头,李衡也发觉不对劲了。
“怎么了,陈兄?这杨灼……”
钱多宝快速接了一句:“杨县令的小儿子,人送外号小霸王。横行独霸整个北城区。”
见小胖子说出了对方的身份,陈文迁有些无奈:“是的。”
李衡:“那他这是……”
陈文迁嘴角一抽,吐出一个字来:“鱼。”
李衡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:“你是说那六斤鱼……?”
陈文迁点了点头:“没错。想来,掌柜的应当是把这六斤鱼的份量留给这小子了。”
他早该想到的。在两方激战情况下,如意酒楼选择以新方式重整旗鼓,卷土重来,势必要为它的新招牌做宣传,而孙掌柜宣传的方式便是——
借势。
试问县城中最大的势是什么,当属县令杨一舟。
然而县令的“势”可不是那么好借的,一个不小心的话,很容易摊上官司。
所以杨一舟最宠爱的小儿子杨灼便“倒霉”地被孙掌柜给“盯”上了。
孙六奇给县令送了邀请函,却转头给杨灼下了“战帖”,没做任何声张。而开业第一天,他们三人很“幸运”地抢到了仅剩的四斤鱼。
杨家人如果不来,第一天酒楼的招牌菜对外依旧会宣布全部卖完。如果问去的人都有谁,打听到的消息一定是酒楼邀请了杨县令一家人。
如意酒楼出产了新鲜美味新品种,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杨县令,给了六斤份额,想要邀请他们品尝佳肴,可谓是面子给的十分充足,至于杨一舟去不去,那是人家的事。他若不到场,外人顶多笑话酒楼两句,却也不会说它是不自量力。
毕竟如意酒楼在县城开了有些年份了,口碑和声誉还是在的。只是和县令之间不常联系,但也没有交过恶。
外人不知其中的弯弯道道,只会得出一个结论,那就是——
孙六奇既然敢把主意打到杨一舟的头上,说明他是真的有这个底气,不怕自砸招牌。
这一信号的释放势必会让县城中的权富贵们产生兴趣。有了兴趣,就会对泉水鱼产生强烈好奇心。这样还会害怕没有客人来吗?
杨一舟不来,孙掌柜便可在第一天借他的名头做足宣传,一旦鱼的味道是真的,没在第一时间吃到这种美味,那是杨县令一家的损失,外人知道后也只会说孙掌柜方方面面做的都很周到,是杨县令没这个福气。而他要是来了,就得被孙六奇逮着可劲儿的薅羊毛了。
可杨一舟会上当吗?不会。
能坐上县令这个位置的,多少都是有头脑的。他不仅不会上当,反而对孙六奇这种暗自下邀请函的方式感到反感。
两家酒楼,一家是老字号,一家是京城来的无法得罪的人,杨一舟哪家都不想参和。若是去了,就相当于他已经站在了如意酒楼这边,若是没去,错失美味,旁人便会说他有眼无珠,而孙六奇却会因为做足了面子从而得到赞誉,相当于他成了孙六奇的垫脚石。所以,对于孙六奇邀请一事,他有些许恼火。可是人家毕竟没声张,他是有火也没处发。
直到管家前来跟他禀报了一件事后,杨一舟瞬间气笑了,也气消了。
“哈,这个孙六奇,是个人才。”
能得杨一舟如此评价的,孙掌柜至此入了他的眼。
孙六奇干了什么呢?
他给杨灼偷偷下了份“战帖。”
杨灼在经商上有很高的天分,当初他说要学做生意时,他老爹以为这孩子就是三分热度,就在最落魄的北城区给他开了个酒楼,让他混着玩,但没想到,这孩子硬是凭借天赋在北城区将酒楼给开起来了。不仅如此,还混成了北城区独霸一方的小霸王。
小霸王经营着酒楼,每日悠哉悠哉,忙起来就捣鼓着各种吃食,闲着就四处晃悠,突然间收到一份类似“战帖”的邀请函,小霸王坐不住了。
杨灼是个资深吃货,号称吃遍天下美味,孙六奇就是看中了这一点,诚邀小霸王前来如意品尝泉水鱼。一种比任何食物都要好吃的美味。
泉水鱼——一种杨灼不知道的鱼。这一下子就激起了小霸王的胜负欲。
什么?县城里竟然有他没尝过的美味?
还天上地下独此一份?唯有如意出品?
比任何食物都还要好吃?有他做的东西好吃吗?
呵呵,吹牛也不是这么吹的。他倒要看看,孙掌柜口中的泉水鱼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美味。
要是不好吃……
呵,那就别怪他砸了对方的招牌。敢挑衅到他头上,不知道他在北城的名号吗?
是真·砸·招牌。
就这样,孙六奇用一条鱼成功钓到了他想要的人。
没错,孙六奇要钓的就是杨灼这条鱼。他要以美食比拼的方式扩大宣传。而杨灼,就是他能借到的最好的“势”。
若是连杨灼这个资深吃货都夸赞了泉水鱼,那这鱼的市场,也就打开了。
毕竟杨一舟可以不给孙六奇面子,但是杨灼的名号却是实打实的,他在北城区开的那家酒楼,和如意酒楼也算得上是竞争关系了。能让竞争对手都说好吃,那这个生意肯定是跑不了的。
再者,小孩子不懂事,非要跟如意酒楼比试一番,分出个胜负来,杨一舟哪有闲情管这些?
所以,杨一舟在得知孙六奇给自家儿子下了“战帖”后就明白他想要干什么了,也就消气了。
小孩子打闹关他什么事儿?吉祥酒楼不至于把这顶帽子扣在他头上。反正只要他不去捧场,他儿子又是去闹事儿的,那吉祥酒楼就没道理找他的茬儿。
至于孙六奇“算计”自己儿子一事,杨一舟表示,只要这人有本事,不过分,就随他去。
他正愁没人替他管教一下杨灼那小子呢,现在突然蹦出个孙六奇对他儿子“下手”,他还乐得看这两人打闹。
杨一舟已经想好了,小狐狸要是干不过老狐狸,他就把小狐狸送到老狐狸身边去调教,省的天天没事干净给他惹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。
要知道他作为一个县令,最近正愁着今年赈灾一事呢,每天也是很忙的好不啦?哪有空给自己儿子收拾烂摊子?
就这样,杨灼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已经被自家老爹给定下了。后来回想起在孙六奇手底下那“非人的折磨”,那是一把鼻涕一把心酸一把泪。
另一边雅间内,陈文迁分析的头头是道,小胖子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,没想到生意场上竟然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,他爹都不曾跟他讲过这些,只让他每天吃好,喝好,玩好,睡好,做个无忧无虑的金宝宝。而李衡在听完之后嘴巴张的那是能塞下一个鸡蛋了。
李衡:“所以他这是……来砸场子来了?”
陈文迁点了点头。
是的。杨灼是来砸场子的。而且还是声势浩大,带着他的一群狐朋狗友“气势汹汹”地冲进来的。
果然,张华得知这个消息后,瞬间放心了。
“行了,不必盯着了,杨灼既然对他们酒楼不满,那我也就放心了。杨一舟没来,说明孙掌柜的算盘要落空了。”
张华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,得知孙掌柜偷偷摸摸的给杨县令送了一份邀请函,又知道了今日这阵仗后,他就给杨一舟带了一顶“识趣有眼力”的帽子。
一家无权无势的酒楼而已,人家县令凭什么给你面子?
杨灼一行人被伙计恭恭敬敬地请进了酒楼里。陈文迁仿佛已经知了晓结局,有些好笑地一边看起了这几个“倒霉”“被算计”的熊孩子的热闹,一边吃起了美味。
果然,姜还是老的辣。鱼的味道是真香。
杨灼还得多跟孙六奇学习。
“陈兄,你笑什么?”
“这些个倒霉孩子,还以为自己是来吃香的喝辣的,殊不知早就掉进圈套了。”
“啊?”
“你信不信,他们来的时候气势汹汹,回去的时候依旧气势汹汹?”
“怎么会?鱼有问题吗?”
不可能啊。他们点的菜已经上来了。就是他们之前吃到的这种鱼,吃了美味鱼,为什么还会气势汹汹?
陈文迁摇了摇头,笑而不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