交粮
第一章:打粮
“架子车,车轮小,黄尘滚滚转不停,交完公粮拉口粮。老牛酣睡人拉车,牛累坏了难种粮。”
90年代乡间儿时的村落里,陪伴我们最多的就是架子车,那时的我们尚不知这辆破板车对于父辈是那么的重要,只当它是我们玩乐的玩具,无聊的打发。今天回忆起父亲拉粮时的情景,幼儿时的拉粮的架子车,竟是无数农民对国家回报的承载和无数个家庭幸福的源泉。它承受着千斤之重将粮食一车车运往国家的粮库,又载回着秸秆成为家家户户生活的希望。
想着金黄色的麦穗,我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的童年,又见到了爸爸妈妈年轻时的模样,还有家里那辆破洞的架子车,一头年迈的老黄牛。
我叫黄毛,因妈妈生我时已是47岁,我从小特别瘦小,头发黄黄的,村里人都叫我小黄毛。随着大人的玩笑的叫声中,村里的孩童便以此为叫传来了。因为不一样的特征,村里的孩子都愿意和我玩耍,在儿童的时代,我们最大的乐趣就是院里的架子车,可以用它来当跷跷板,和伙伴们相互拉着奔跑,竟不知童年的最大乐趣却是父亲在这辆架子车上倾注了无尽的精力,在这滚滚的车轮下碾压了多少汗水,肩扛了多少袋粮食。
黄昏时的太阳依旧那么毒辣,用它的余温继续蒸发着田地里弯腰农人的汗水,草帽早已随着满头的汗水脱落,此时的我躺在架子车下面,躲避着烈焰的炽热,看着田间劳作的身影,此时的我尙不知这种艰辛。只期待着爸爸妈妈快点放倒耸立的麦田,回到家中可以对他们撒娇,转进他们得怀抱,游走在他们的身旁。夕阳拉长了劳碌的身影,长长的影子让年少的我知道,爸爸妈妈可以带着我回家了,我期盼了一天的时刻終要来临,我迫不及待的爬上架子车,期待着回家后的快乐时光。
爸爸收拾着迟钝的镰刀,将刀头插入架子车上破裂的洞口,妈妈则紧紧拽着黄牛,以防它低头舌卷道边的野草而耽误行程。我背对而坐,看着黄牛瞪大的眼睛望着道边的青草,回家的路途是那么轻快而祥和。夕阳难舍的告别人群,缓缓落下。我看着越来越近的院落村庄,在架子车的颠簸下结束了这一天无知的时光。爸爸将黄牛拴在空闲处,磨起了那迟钝的镰刀,妈妈则升起炊烟,热上裹腹的馒头。我在黄牛的身边扶着架子长长的车杆,和伙伴们玩起了跷跷板。
村落在孩童的喧闹和黄牛的熟睡中迎来了黑夜,饭后我会再次坐上架子车上,随着爸爸前往地里。一天好不容易收割完的麦子,每一户人家都会在吃过晚饭后去自家地里守粮。我则早早爬山架子车,等待着父亲。在皎洁的月光下,我坐在架子车上随着父亲去往田间的麦场,在野外月光的照耀下躺在架子车上熟睡。
清晨的阳光继续散发着炽热,我则躲在架子车下面,耐心的等待着母亲牵着黄牛,提着饭壶而来。远处父亲不知何时已将麦田分割成一条长长的人行道。母亲和黄牛的身影离架子车越来越近,在我的奔跑和喊叫声中父亲缓缓放下镰刀,向架子车走来。此时的架子车是我们一家吃饭的灶台,也是遮蔽阳光的树荫。坐在架子车下面,我感觉到家得幸福和温暖,感受到父母对我的爱怜。
现在都我尙不知口中的馒头是经历多少辛苦而来的,看着父母在田间弯腰收割着麦秆。我则牵起黄牛,看着黄牛吃着青草,我的童年便在这田间地头流逝,褪去童年的稚嫩,少年的我再也感受不到架子车的乐趣,它就像我远去的童年,可依然在帮助父亲减轻重量的同时吞噬着父亲的体力。
当我拿起镰刀开始人生中第一次挥割麦子时,我感到快意和轻松。我终于不再是父母眼里的孩童,我可以为父母分忧了。左手抓一把麦秆,右手挥镰向后拉,根秆分离的麦子在我的手中随着热风晃荡,我感到很轻松,并没有觉得父母那样的吃力和劳累。一镰,两镰直至我的右手发生疼痛感时,我才停止下来。我放下镰刀,伸开右手,看着手掌中耸立的三块血泡,钻心的疼痛,让我终于体会到父母的艰辛。看着弯腰的他们,我第一次感受到农民的艰辛和不易,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,为了活着,在努力拼命的去活着。
收割完麦子后,则需要用架子车将麦秆和麦穗一同拉到提前碾压好的麦场去,进行碾压,针尖的麦芒,扎在身上伴随着轻微的疼痛和瘙痒,父亲每次都将架子车装的满满的,像小山高的麦峰在父母满意的笑容下一车车运往麦场,看着架子车前的黄牛,在父亲的牵扯下,载着一家的希望和幸福向着麦场行去。
中午的太阳是那么炎热和无情,它散发着所有的热量,无情的照射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。我坐在架子车下面,看着父亲拉着耷拉着脑袋的黄牛,在黄牛的身后是一块滚动的碾石,在阳光的暴晒下,碾石的滚动和重压下,麦穗一点点吐出金黄色的麦子,在阳光下闪闪发光,颗粒饱满。忍着饥渴的我,一遍遍叫喊着父亲:“爸,都中午了,天这么热,我们回去吧,没太阳了再碾”,看着爸爸黑红的脸颊,满头的汗水,听到爸爸的回复:“碾麦子得赶在中午,太阳下雨了,麦子潮了哪还能碾出来,你先回去”。是呀,谁不知道天热呢,谁又不渴呢,谁又愿意在这烈日下劳作呢。看着阳光下的爸爸,我沉默了,低下头,在心底升起这辈子我不要像爸爸一样,不要做农民的念头。
在碾石的碾压下,麦穗干瘪了,爸爸会用麦秸叉将麦秆叉出,摞在架子车上,用来当柴烧。看着眼前平铺着的一粒粒麦子,我会跟在爸爸的后面,用脚在麦堆里淌出两条圆形窄窄的麦沟,这样可以让太阳充分晒到,蒸发水份,直到麦子咬一口“嘎”一声脆响时。
傍晚的夕阳在凉风的吹动下缓缓和晚霞相会,我从架子车下爬出,和父亲一起将麦子堆成一个长长的土堆,母亲拿着用地肤草做成的笤帚,父亲则拿着木锹随着晚风将麦子扬起来,轻的麦皮会随风吹走,母亲扫除着大点的麦穗,我瞪大眼睛看着麦子集的石子和土块,随时捡出来丢掉。看着眼前的小山般的粮堆,我会躺在上面,闻着粮堆上散发着炽热的气息,浓厚的尘土气息,我翻滚着,将脚埋在粮堆里,心里想着,粮食打完了,父母不会再起早贪黑了,他们再不用出门满天星,归来月中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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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架时间:2022-05-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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